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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忆之人(上)

第一章 失忆之人(上)

那是妖树湖畔尚未被妖树之华盖彻底掩蔽的时候,妖树那健硕的分支也只是覆于妖树湖之上,而学园姑且开始了运营,初代学园长还未失踪,学园的一切都还在正常运作着。虽然此时教国对于异教的国家打击正热火朝天,而那在百年前第一个挣脱了教义而成立的亚人国家也在数年前被踏平了,但被那称作“异教徒之国”的亚人国家的国民却神秘失踪了。

即使是那天从初代学园长那里入手了古人关于“咒语”研究的魔导书的埃珂莉丝,在数年后缔造出“言灵”体系的大术士也没能预想到,自数日前起就连走入图书室中的学生都在议论的话题——妖树湖畔出现的深坑——居然会成为改变了她、牵扯了学园、席卷了大陆的风波的根源,而她自身也成为了这风波的始作俑者之一。

不过那时的她依旧是个失意的,只能怀抱着这图书室中无尽藏书的,失去了归处的亚人。因为与学园长缔结的契约,她成为了这个可以连向世界任意一处的图书室的管理者,得到了学园的庇护。但代价便是不得踏出图书室一步。

幸好初代学园长正如她一手缔造的这学园般,自由而不受其他人束缚,并不会在意埃珂莉丝是亚人这一事。她也慷慨地将仅此一把的图书室藏书库钥匙赠予了埃珂莉丝,在形式上正式任命她为图书管理员。与同院长般不在意她身份的前来图书室研修的学生轻声交谈,是她在除了阅读及整理外的,仅有的小小安慰。

虽然学园犹如象牙塔般存在于这风波骤起的大陆上,但并不代表着生活就会一成不变。很快,她就见到了引发了数日前的骚动的“罪魁祸首”。

“埃可,可以把这家伙暂时放在你这吗?”学园长到访了这图书室,有点为难地看着埃珂莉丝,而在学园长一旁,似有无形的手托着般,一个昏迷的青年漂浮着。

“学园长,请问这是什么情况?”埃珂莉丝一脸困惑,虽说契约上可以说,这个由学园长创造的用于容纳图书室的空间已经属于她了,但学园长想要在不损伤这个图书室的前提下,也是有着部分自由的。

但看到学园长为难的表情,埃珂莉丝想明白了大概是什么情况了——或许是这个家伙有点难处理或者需要安置在这里。

“学园长,把学生弄昏之后丢我这不是很好吧。”头上的猫耳动了动,埃珂莉丝带了点调侃的意味说着。她认为情况可能是前者,毕竟是那个相当自由的学园长,这种和学生“打”成一片也不是不可能。在这个图书室里还有着记载着记忆消除的术式书,原本是用来遗忘那些禁忌知识的,没准学园长是想用那玩意来当作无事发生。

“埃珂莉丝啊,想法转得快对研究有用,但是你刚刚……是不是脑补出了什么相当离谱的过程?”学园长不由扶额,头上的魔女帽都差点掉了下来,“我到底在你的内心里有多不堪啊。”

“从学园长第四次薅我尾巴毛及第六次想撸我耳朵的时候开始,你的形象就一点也不威严了。”

埃珂莉丝的目光投向了学园长不久前送来的几只小猫,记得学园长送来这些猫咪时好像也是这样的话和表情……

“学园长,你是不是要在我这养男人啊……”头上仿佛有着巨大的感叹号和问号,埃珂莉丝也震惊于自己的这个结论。如果学园长承认了那么她就要更震惊了。

于是学园长狠狠地——摇起了头——扑过去两手抓着埃珂莉丝的两颊。与那从来没戴紧实过的魔女帽一同掉落于地面的是那个青年。“你倒底在想什么啊小埃可。学园长我真的是那种人吗?”趁机揉捏着埃珂莉丝的脸蛋,学园长抱怨着。

“虽说的确要把这家伙送到这来,但不是这个原因啊。”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学园长继续说着。

当埃珂莉丝想要反抗,手正要抬起拍到学园长头上时,学园长对她耳语了一句。仿佛她的时间停止了,定格在睁大眼睛那刻一般,她的动作停下了。

“此话当真?”像是确认又或者是祈愿那样,埃珂莉丝盯着学园长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学园长点了点头

“顺带一提,这家伙我们捡到的时候,不止身体千疮百孔,而且灵魂那关于记忆的部分损坏了七七八八。就算修好了魂,记忆也回不来。”像是有点遗憾般,学园长叹了口气,但又像是找到什么机会一样,坏笑说着:“所以,我,学园长,决定,要让这个学园中,最闲的且有资格传授知识的你,照顾这个家伙啦!正好你也可以让他帮你跑腿还有实行实验——术式研究不实验简直是黑灯瞎火还要爬悬崖。”

接着在埃珂莉丝错愕的目光中,学园长冲出了与学园固定连接的图书室门。

……

如同从很深的水底上浮般,难以喘过气而又确确实实感受到光明变强着的感觉充斥着他。

终于,他的意识浮上了表面。伴随着浑身的剧痛,他终于醒了过来。

尽力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毫无印象的天花板。他想要起身,但是如被撕裂一般的痛楚就像是沿着全身游走般,他不由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啊。”冷冰冰的女声传来,听声源似乎是在右边。

“记得你自己是什么人吗?”声音依旧冰冷,但比刚才的柔和了些许。问到他是什么人,一瞬间好几个名字泛起了,但大部分又像是失去了影迹一般,只剩下似乎还存在过的空壳子。

空气中沉默了良久,在当他想要将话语编织出来之时,那个声音开始小声嘀咕了,但他也只听到了似是似非的“难搞”“不会是婴儿水平吧”就让自己的话语从口中流出了。

“克榭尔。”

“你说什么?”

“我叫……克榭尔”似是原本就是他的名字一般,青年将这个突然在脑海里蹦出来的名字直接说了出来。

他听见那人似乎吸了口气,但等了很久都没有别的话语了。“该不会走了吧那人”的想法也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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